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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程卓在自己的牢房里见到自己最讨厌的客人,走在前面的是凌风的岳丈陶朱,他的后面跟着曹玮。

程卓躺在床上,两眼上翻说:“我还以为是凌风亲自来了,原来是你们二位呀,你们来此又有何贵干哪?”

曹玮说:“程先生,大人虽身在西北,他可是很关切你呢!”

程卓说:“凌风的关切就是把责任全推在我身上,让我从鬼门关兜了一转再回来吗?这个两面三刀,翻脸无情的小人,他最多也就怕我揭穿他的真面目,让他名誉扫地。他还让狱卒威胁我不能翻供,这个人真是什么伎俩都做得出来!”

曹玮大声说:“程先生,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大人!”陶朱对他使了个眼色,曹玮放低了声音说:“程先生,你一时鲁莽,几乎破坏了大人的通盘谋划,现时朝议纷纭,要是实情泄露,王上迫于压力将大人召回,你能承担起这个后果吗?不管怎么说,大家都要找一个转圜的余地。”

程卓说:“他要转圜,就牺牲我?”

曹玮说:“大人密疏为你求情,不想却惹得王上动怒,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情势会变成这样。无论如何,王上还是在最后关头放了你一马,圣主疑猜,真是令人难测。”

程卓说:“我不信,奏稿在哪里?给我看看。”

曹玮一楞说:“大人密奏给王上,怎么会留奏稿,你说这话也太过分了。”

陶朱在身上取出两页纸,说:“奏稿在此,凌风在给我的书信里附上了,你看吧。”

程卓看着他,意或不信,他也不相信凌风密奏会留奏稿,更不相信他会把奏稿给其他人看。当时会审之时,他动过念头要吐露实情,如果凌风真是密疏王上为他求情,而他却在另一边要把凌风拖下水,那两面三刀,翻脸无情的小人不是凌风而是他了。他自觉有些懊悔,毕竟当时他稍一动摇,不但害死自己,更要害了凌风了。他犹豫一下,接过了凌风的奏稿,站在那里急急看了起来。

虽是薄薄两页纸,他却也看了半天,最后抬头说:“大人怎可这样写,也难怪王上动怒。真要是别人对王上这样直白,恐怕早就职位不保,抄家流放也不为过。为了救我一条命,他这样冒险可真也不值!”说罢,他颓然坐在床上,双目发直。

陶朱自他手中抽出奏稿,在烛火上焚毁了,他说:“程先生,王上已经下旨,令你以金赎罪即可出狱,不过免去职位永不叙用。你现时可有什么打算吗?”

程卓说:“我的收入都是随手而尽,哪有钱赎罪,怕是要死于狱中了。就是出去了,我也没有脸再见大人。”

陶朱说:“凡有大作为者,没有不经历艰难挫折的,就像你们大人,他三十几岁的人,经过的危难也不少。你这一次,比他又如何?他在书信中向我推荐你,说你为人大胆机敏,经此一番挫折会得到不少教益。”

程卓犹豫道:“让我去从商吗?”

陶朱怫然说:“商人又如何,战国吕不韦也是商人,他扶立秦室两代国君,封文信侯,担任秦相二十年,威权遍天下,所为无不成就,有多少人能比得上他?你们大人常说,‘无论为官为商,都能做出一番事业,他可惜囿于身份,只能为王上效力,否则,也许他会走另一条出路。’我看你们大人,他就没有你的这种世俗的偏见。”

程卓说:“若是大人吩咐,我从命就是。”陶朱一笑,说:“两天后,我接你出狱。”他对曹玮说:“你这下可以放心回去了。他的事我会妥善处理。”程卓对曹玮说:“曹将军,你回去禀报大人,说程卓受大人深恩,愧悔无地,以后必肝脑涂地以报大人。”曹玮说我知道了。

两天后,陶朱接程卓出狱,将他带至自己家中,这时凌风妻子琼英正来探望父亲,她上前见过陶朱,陶朱对程卓说:“程卓,这是我女儿,也是你们凌大人的妻子。”程卓有些窘迫,他退了两步,低头说:“凌夫人。”琼英说:“你们大人一直在我面前提到您的名字,对您称赞不已呢。”

程卓说:“大人过誉,程卓实不敢当。”

陶朱说:“女儿常来我这里,以后大家都是自家人,你也不要过于拘礼,反而教人为难。”他叫人带程卓去更衣休息,转过身看着女儿,见她面色憔悴,身畔不见外孙。遂说:“怎么,王上又把小辰接进宫去了?”

琼英哀怨地说:“他自己在西北逍遥,这么些时日才寄封书信过来,王上又霸着孩子不放,他们有曾想到我吗?”

他父亲默然,说:“凌风也有自己的苦处,当时我力阻你嫁给他,就想到了会有现在一天,你多放宽心,没事就住到家里来。那边深宅大院,不回去也罢。”

这边凌风听了曹玮的回报,点头说:“总算平安无事,我也可以松口气。过些天他来西北,就又能见上面了。”

这时何弘进来,对凌风说:“大人,平州知州秦某贪赃滥敛民财一案,已有眉目,我列了八条罪证,请大人过目。此案宗卷账簿堆积如山,全靠叫了州学的学生一起阅看,才很快有了结果,其中有几个出色的,要是调入府中,也是大人的膀臂。”

凌风点头,接过何弘的册子,上书秦某八条罪状:

一、滥加田额以多入田赋,潜令下属滥报垦荒田地以要名,就以申报田额起科征赋,重累于民;将多收田赋暗中侵吞。

二、国有岁贡,令各地上贡其土宜物产以供官用,秦某私令折钱缴纳,又高估其折算价格,重敛于民,从中渔利。

三、征募物资佥令州中富户办理,又不付或少付买价,致令富户变卖家资偿债,无信无义,有亏朝廷令德。自己反将这些开支记入账册,从府库中开销。

四、借岁纳赋税需载运京城入库或运济军用为名,加征脚力运费,所征竟超过正额数倍。

五、于要道、桥梁、渡口滥设关卡,征收过往商旅算赋,私下与设卡之人分赃。

六、将府库钱粮高息贷与民人,将利钱吞没,对无力还钱之人,滥派吏员上门催逼,致令乡人弃产逃亡,颠沛流离。

七、佥令州中富户以应差役,民不堪其扰,又借机私收贿赂以免其役。

八、将府库存粮私下变卖,又找机会将其逐步开销。

凌风咬牙道:“好啊,还有什么敛钱的法子他没想出来,此人刮地皮的能力倒是一流。”

何弘说:“平州官员大半与秦某有牵连,此地官场怕要为之一空。今次没收钱款甚夥,府库可以宽裕了。”

凌风说:“我不学前人的‘XX跌倒,XX吃饱’,他既是从老百姓那里刮来的,就还给老百姓好了,你拟个文书下去,免了平州百姓今年的田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