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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

天色逐渐暗下来,庄园中心的府邸开始点起灯火,今天,这里显得分外绚烂辉煌,数百盏灯火将整个大厦照得透亮,装饰有绘画的的穹顶和天花板,色彩斑斓的大理石地面、楼梯和廊柱,覆盖有珍贵丝绸布料和织锦的墙面,室内陈设的细木家具以及家具上摆设的金银器物都焕发出异样的光彩来。

整个府邸找不出一丝阴影,连兴元的面孔上也是笑容灿烂,一改平日萎靡不振之色。他邀请了这里数十里之内的有声望的显贵人物及他们的妻女来府邸做客,现在这里宾客如云,衣香鬓影脂粉盈盈,轻柔的说话声和贵重的锦绣衣裙发出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整个场面上略显神秘和别样的热闹来。

兴元拿着一个银铸的大酒杯,靠在柱子上看着往来的宾客,他让要好的朋友代为应酬,自己却闪在一边喝酒,有几个娇柔的女人向他抛着媚眼,兴元也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心里挂念着的不是这场晚会和来此的宾客,而是现在躲在府邸外茂密树林里的另一些客人,卫国正带着五十个人躲藏在那里,等着把景武带回去。

他喝完了一大杯酒,又让侍从将它斟满,随即又分两大口灌了下去,兴元用酒精平复自己心中慌乱复杂的心绪,竭力让自己稳定下来。不知为何,他感觉额头上滚烫,头脑也昏昏的,于是就偷偷溜出了大厅,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兴元从大厅的侧门出来,穿过几个连在一起的房间,外面就是府邸的一侧的楼梯厅,比起正面的大廊柱和装饰雕塑的大楼梯间,这里显得阴暗许多,几盏孤灯插在墙上,反射出简单覆了一层石灰的白白的墙面。

兴元心不在焉地向外走,却在昏暗的楼梯阴影下看见一个诡秘的影子,这把他下了一跳,连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自己。借着灯光,兴元定睛一看,此人苍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孔上,薄薄的嘴唇在微微抖动,来人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心情,像嗜血的野兽看到猎物似地,眼睛一闪一闪地放着光彩。兴元楞了一下说:“卫将军,你怎么来了?我还没放信号给你呢。”

兴元的计划是在宴会上将景武灌醉,这样把他送走就容易多了,再说人多也不起眼。但景武推说心情不好,躲在房间里不想出来,这个计划泡汤了。卫国心急如焚,他想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溜过来探听消息。

兴元不知为何很厌恶卫国,他走上一步板着脸低声说:“你这么着急作什么,被景武发现可如何是好?”卫国冷冷地说:“我怕您一时心软,改变了主意。”他闻到兴元嘴里冒出来的酒气,又说:“你可是喝了不少酒啊。”

兴元火往上撞,指着卫国说:“你别管我!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东西?”

卫国轻蔑地说:“我自然比不上您身份高贵,不过论起别个,大家也没什么差别。”这时他从敞开的侧门处看到外面闪过一个身影,顿时止住了声音,用手指着外面让兴元观瞧。

外面是景武从自己所住的房间里出来,也向庭院走去。兴元犹豫片刻,走出去赶上景武,两人向外走,卫国借着府邸的墙角隐身,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这时大厅里非常热闹,音乐声,宾客的欢声笑语和仆役走动的声音不断传出来,景武皱起了眉头,兴元略带讨好地说:“景武,我看你这次回来总是闷闷不乐,所以请些宾客来给你销愁的,既然你不喜欢就算了。

景武忙说:“大哥,我在此做客,自然不能干涉您的事情,我只是没有心思应酬而已,请您见谅。”

兴元说:“你不必消沉,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嘛。”两人越走越远,向着卫国带来的人埋伏的方向行去。卫国跟在后面,右手不知不觉握紧了刀柄。

此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兴元不由感觉身上微微颤抖,他的面色也开始僵硬起来,景武也察觉到了,就说:“大哥,你怎么啦?”

他言犹未落,卫国一个箭步冲到前面,举刀喝道:“殿下,你还不知道吧?兴元王子已经把你交给我们处置,你还是乖乖就缚吧!”景武此时完全没有防备,听到此言如五雷轰顶一般,他将脸转向兴元这边,轻声说:“大哥,他说的不是真的吧?”兴元面色发白,他退后几步,将脸扭了开去。

景武嘿嘿惨笑了几声,伸手去拔肋下的宝剑,说时迟,那时快,卫国一刀砍在他的右臂上,景武右臂血如泉涌,手中宝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卫国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景武仰天大笑:“好,好,好,没想到我未曾丧身在战场上,却被我的兄长出卖,不知要死在何处了!老天爷,你对我们家真是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我们要生在这个世道,为什么我们要生在这个家庭呢?”他挺身向卫国的刀锋上迎去,卫国急忙将移开,已经在他脖子上割出一道血痕,景武不顾一切向前冲,这时卫国带来的从人也围了上来,他们纷纷用剑指着景武的后背,景武像只受了伤的野兽般大声咆哮说:“你们杀了我,杀了我呀!为什么还要让我忍受这样的侮辱呢!”外面有些骚动,有几个仆役跑过来察看,卫国冷笑说:“殿下,你也不想让别人看笑话不是?别闹了,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景武声音沙哑地说:“谁的命令,是朱光这个暴君吗?”人们面面相窥,都不敢回应。他们拥簇着景武离去。

兴元倚在路旁的大树上,浑身颤抖得如同风中抖动的树叶,他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一张口,刚才喝的酒全部吐了出来。

他思及前情,仍然胸中不爽。他看着众人,大家像躲一个陌生人似的让开他,这是在景武的葬礼上,他的巨大的棺椁正缓缓地运进墓穴中。景武的妻子瑶华跪在墓穴边哀哀啼哭,从大秦专程将景武棺椁送来这边的凌风站在她旁边,他满面病容,神情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