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A國時間深夜十一點五十九分的時候。

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鈴聲一陣陣飄蕩在空氣裡，突兀得像是一個驚雷。

沈翩躚在瞬間坐直了身子，一眨不眨的盯緊了桌面。

亮起來的手機屏幕上，“程先生”三個黑字十分顯眼。

從胸腔深処竄出一股酸意，逼的沈翩躚眼睛都紅了。

她瞪著那個名字，卻遲遲沒有接起通話。

鈴聲響過一遍後又開始重複，沈翩躚看著手表，面無表情的紅著眼眶一動不動。

未被接通的電話一般會在二十秒後自動掛斷。

於是二十秒後，鈴聲短暫的停了一瞬，隨即又飛快的響起來，聽著非常急躁。

沈翩躚看著手表，五十九分已經過去了三十秒，她硬生生的僵著身子沒有動。

直到鈴聲第二次被自動掛斷後，又毫不停歇的響起第三次。

震動聲在夜裡傳出很遠，可沈小姐的注意力卻更多的集中在手表上。

滴答滴答又一陣，手機鈴聲中都幾乎能透露出來絕望情緒裡，少女按著最後一秒，滑開了接聽鍵，把手機放到了耳邊。

滴答——A國時間淩晨十二點整。

空氣倣彿在瞬間安靜下來。

風聲都全部遠去，沈翩躚衹聽見一段略顯急促的呼吸，隔著電波顯得有幾分失真。

在一陣不知爲何的沉默之後，那邊的呼吸聲終於緩和下來，一陣喉嚨滾動的聲音之後，她終於聽到了程先生的聲音，

“還沒到十二點。”

這聲音比平日更低了一些，還帶著些微的啞意，倣彿正壓著某種晦暗又難以言明的情緒在胸膛裡，比此刻的夜色更加低沉。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讓沈翩躚的眼眶瞬間更紅了些。

她努力的調整呼吸，將酸意壓下喉嚨，強裝鎮定的冷淡著聲音道，

“我以爲過了。”

“我的手表顯示過了，所以我才接這個電話的。”

那邊的呼吸猛然一頓，隨後便陷入了無邊的沉默裡。

沈翩躚仰起頭努力的不說話，卻捨不得讓手機離開耳朵半寸距離。

好半天後，那邊才又響起更啞了一些的嗓音來，躊躇的，壓抑的，倣彿是咬著牙擠出來的，

“沒有……你的表壞了。”

程致遠幾乎有些說不清話，

“你的表壞了，沒有過十二點。”

燈光昏暗，將沈小姐側臉上瞬間流下的眼淚照成一道光。

她低下頭來憋住哭音，另一衹手肘撐住桌子用掌心捂住了半邊臉。

她這方陷入沉默裡，耳邊便衹聽到程先生一遍一遍的解釋。

語氣強硬，包裹的卻盡是極度的不安與恐懼。

“我的時間沒有錯誤，是按照國際時間來算的。”

“你接電話的時候是最後一秒，不能算十二點。”

“你的表壞了。”

“沈翩躚。”

到最後，他的聲音幾乎啞得聽不清楚，

“這不算的。”

“這不能算的。”

沈翩躚聽著耳邊的聲音，眼淚流的越來越兇，最後衹能把手機拿開幾秒，緩和一下後才重新靠近耳邊。

少女擡頭望著燈，企圖讓眼淚廻流。

淚痣鮮活，襯著她終於露出來的小小笑容，夜色都倣彿亮了一些，

“你說不算，就不算吧。”

沈小姐一本正經的冷著聲音這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