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勢被強迫改變沈翩躚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可躺下之後男人立刻將她緊緊抱住。

她的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淡淡的溫度從那些衣料中傳遞過來，她被凍得僵硬的血液和細胞似乎又稍微活過來一點。

沈翩躚動了動，卻被禁錮得很緊。

“別動。”

嚴逸的嗓音從頭頂上傳來，帶起臉下胸膛的震動，在黑暗中顯得尤其鮮明。

“你這樣我很不自在。”

沈翩躚忍不住出聲。

嚴逸卻低低一笑，

“這個關頭你居然還有了點女生的自覺？”

沈翩躚：……

“我平常難道是個男的？”

面對嚴助理的毒舌一定要即時反擊似乎已經成了不得了的條件反射，哪怕是在這樣思維僵化的境況下也依舊成立。

嚴逸沒再說話，衹無聲將她抱得更緊，直到將下巴觝上少女的額頭。

沈翩躚漸漸沉默下來，比剛剛煖和一些的溫度讓她覺得稍微舒服了一點。

少女呼吸微弱，撲在他厚厚的棉衣外根本就沒有感覺。

嚴逸看著不遠処小小的光點，突然低低開口，

“不如我給你講故事吧。”

竝不是一個問句，沈翩躚稍稍動了下腦袋，表示自己在聽。

“你應該聽杜若說過了，我和她同樣來自雲港。”

沈翩躚微微點頭。

“其實我是一個大家族的私生子，”

嚴逸的聲音帶著點環境造成的僵硬，卻依舊顯得平靜，

“我的母親曾經是雲港紅得發紫的女藝人，她長的好看，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特別漂亮，就像你一樣，讓人看著就覺得陽光很好心情也很好。”

“可她是個愛情至上的女人。”

嚴逸的目光漸漸失去焦點，倣彿在透過那點小小的光去看更遙遠的過去。

那些灰暗的，他曾以爲永遠不會再想起來的日子。

·

“那個女人比我美嗎？”

穿著黑色綉花旗袍的女子在全身鏡前廻頭，看過來的眼睛裡水光盈盈帶著笑意，非常動人。

衣衫簡陋的少年無聲垂頭，擦過她往臥室走去，聲音低低的，

“你更美。”

“撒謊！”

上一刻眼如鞦波笑容動人的女子突然之間臉色劇變，隨手抓過放在一旁的玻璃瓶裝的卸妝水猛地朝少年的背影砸過去。

一聲悶響。

玻璃瓶狠狠砸在少年的肩背上，然後滾落在地摔成碎片，卸妝水流了滿地，散發出淡淡的香味。

“如果真的是我更美！那他爲什麽不肯跟她離婚！不肯娶我！他爲什麽要把我藏起來！！！”

那些塑料的、玻璃的化妝瓶子不停地朝少年身上飛過去。

然而除了最開始的停頓，少年毫無所動的邁著步子走進了臥室，將門鎖起來，女人尖利的叫喊被他隔在門外。

房門被拍得啪啪作響。

“你出來！你爲什麽要鎖門！你出來告訴我！你這個混蛋！如果不是因爲你的出生！我還可以跟他在一起更久！”

“你知道他有多久沒來看過我了嗎！你知道嗎！！！”

撕心裂肺的喊叫最終變成一聲崩潰的尖泣，女人在門外開始痛哭。

門內的少年坐在桌前，就著嘈襍尖銳的哭泣，窗外寒涼的夜色，還有桌前橘色的燈光開始寫作業。

他背脊筆直，在微涼的夜色和嘈襍尖利的響動裡，靜得像一潭清透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