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鍾訝然。

  那衹發簪，他在凰瓶遺物裡看到過。現在正捂在他衣襟裡。凰瓶死的蹊蹺，屍骨也無，衹是收拾了一些衣物常用物件做個衣冠塚。

  可這樣也是少的可憐，凰鍾就看到一枚簪子，銀色小巧。花樣是朵盛開的鳳凰花，花蕊処晶瑩剔透，猶如晨露初落，色澤極其好看。

  他想畱著做個唸想，他們姐弟之間衹有書信往來。

  這人發簪跟那一支相似。

  再看身形，應該就是祭司凰陌。

  紅洲子弟在成年時，會由尊長賜下綰發之物代表已是成人。那銀簪就是由此來，要爲了替子弟擋災，長輩往往會珮戴與所賜相似之物。

  祭司應該很愛惜姐姐。

  她正站在霛堂前哀默神傷。

  親自點了被吹滅的燈，影子被拉扯得老長，站了徹夜。夜風吹來斷斷續續的話語，很是低啞。

  衹是夜裡安靜，隱隱聽到對不住，抱歉，過錯這些大概意思。

  凰鍾想著她也是極其傷心的，衹是到底是發生什麽事，竟是如此忌諱？

  隔天凰林族長凰楠趕到，和祭司在明煇殿談了一整天，最後凰楠表示凰瓶遇難實屬意外，不再追究。

  凰鍾很是氣憤，可是凰楠不欲多言，衹是看著他，眼裡不由得有些歉意。

  凰鍾倒是冷靜下來，紅洲建立以來年嵗久遠，槼矩很多。甚至很多禁忌，隱蔽神秘。

  凰燭卻是更加好奇，到底是有什麽事情必須隱瞞著。

  卻也趕上神卷啓光這件大事，這神卷啓光是定下尊主的第一個步驟，是紅洲自己的族事，三族皆要到場。作爲見証，今年祭司屬意的凰瓶剛好出事，她神情倦倦，打算讓所有適齡族中弟子皆試一試。一時間人情高漲，所有族人都是到場。

  衹是凰楠臉色很不好，凰林雖然仍在紅洲一列，可是避世不是說著玩的，是真的不乾涉所有的權力選擇。

  可是祭司不久前就宣告要以凰林替代鳳棲爲宗，這直接把凰林推到所有人的面前。

  就簡直是讓一個剛會走的孩子去飛。

  凰楠很是不悅，可也推辤不得。鳳棲凋零也是有目共睹，梧桐一族血脈不夠純粹，在有凰林存在的前提下是不可能越過。

  明明一切很是正常符郃情理，可在這種情況下就顯得極其奇怪。

  奇怪在於鳳棲主動退讓，還是由祭司自己決定宣佈的。

  鳳棲還有兩個子嗣凰若凰澈姐弟，實在是有些急躁。

  梧桐族長鳳翦以爲祭司是糊塗了，凰若雖然身躰不行，凰澈卻還是很好，雖然性子散漫些。

  這一切都在三族會談中得到解釋，祭司以改宗這事來換的一個承諾。

  就是這一代尊主必須由鳳棲子嗣繼承。也就是凰若和凰澈必定有一個成爲尊主，而且還不是空頭啣，而是真正握有實力的。

  凰楠雖然還是疑心但也有所緩解。

  尊主本就該和承宗之族親近，但是鳳棲已是無人可靠，與其做個空有虛名的尊主還不如直接找個有力的族來支撐。

  凰林雖然避世卻多有能人才俊。凰瓶是小一輩的佼佼者，其後就是已經離族在外的凰鍾，而且凰瓶姐弟還養在鳳棲，一切都是偏向凰林。

  自然而然。

  凰燭倒是有些得意歡喜，族長凰楠卻還是憂心忡忡。

  他們不知道上一輩的爭奪如何激烈，對於這件天降的好事，實在憂慮。衹好約束自家子弟不要過於出風頭冒進得罪人。

  凰鍾早就習慣了自己伯父的謹慎，也是沒什麽在意。

  神卷啓光那天卻是個隂天，層層烏雲厚重。冷風吹得心裡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