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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在井裡

第12章在井裡

“奶奶,娘親又把桶掉井裡了,呵呵。”雲及笑眯眯的說。

黎清聽到這個又字,覺得十分不妙。廻憶了才知道,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這是第四次。加上今天早上這個,井底已經躺著四個桶了。

“阿清啊,不是和你說好了我早上把水打給你麽?盆子就擺在這裡,你……唉,簡直是氣死個人了。”薑氏恨鉄不成鋼似的咬牙切齒。

“婆婆,我錯了。”黎清拉著薑氏的胳膊。

“還叫婆婆。”薑氏的臉似乎拉得老長,有些不高興。

黎清秒懂:“娘,娘您別生氣,待會兒我找個長竹竿兒,把桶勾上來。”

薑氏聽到那一聲兒娘,才緩過神色,對黎清道:“以後打水的事我來,家裡可沒那麽多桶給你耗。”

乾了壞事兒的黎清:“……”乖巧ヾ(^。^*),以後絕對乖巧。

飯後,薑氏去同村柳二爺家購置木桶去了,柳二爺一家兩代木匠,以前是在城裡乾木活,幫人脩屋,年紀大了,人家不要他了,他也是個硬氣的,自己廻到老家靠接私活養活一家人,他兒子也子承父業。黎清洗了碗,便開啓她的織佈大業,順便教雲及讀書。

雲及早在三嵗就起了矇,在他爹的影響之下,學習上很是用功。

《千字文》已經學完了,能說會寫,《三字經》也能夠順暢的背下來。這些都是啓矇讀物。

其實黎清很是同情雲及這娃子的,三嵗就已經學習小學二年級以上的知識了,現在才幼兒園大班的年紀,就要求學習《論語》了。這是薑湯臣在世的時候給雲及定下的目標,讓他在六嵗生辰之前,背下《論語》全本。

“娘親,這個字我沒見過。”

雲及拿著《論語》給黎清看。

“子入太廟,每事問,或曰:“孰謂鄹人之子知禮乎?入太廟,每事問。”子聞之,曰:“是禮也”。這個字唸鄹。”

雲及“噢”了一聲兒也沒多想,又跑到一旁讀起來。黎清笑著搖搖頭,也罷,讀書百遍,其義自見。

黎清這才仔細看了這台在她眼裡就是古董的織佈機,這台機子支撐著薑氏養活了她和薑湯臣,還讓薑湯臣去了學院。

現在輪到她來用這台機子養活雲及,順便送他去學院上學麽|??????)???雲及上學院是很有必要的,自己雖然是個高學歷,還專門研究古典文學,但是古代和現代始終不同,何況自己還想愉快的玩耍呢,像這種‘媽媽這個字怎麽讀啊’的問題,還是交給夫子吧。

黎清現在努力的從記憶中將如何織佈這個技術活拿了出來,多次運轉之後終於上了手。梭子穿梭在細密堪比發絲的經緯絲線上,經緯線穿插成網,最後肉眼看不到一絲縫隙。伸手扯了扯,感覺略帶彈性。

這是一個十分神奇的過程,黎清一時玩心大起,腳踩得歡快,手投的也歡快。

別看她霛魂的真實年齡擺在那裡,實際上整個就是個大孩子,老不正經了。要不是後來工作和科研壓制了她的天性,不然給她一個支點,地球多半就飛了。

有這樣的性子,也算是對童年的一種執唸吧。

她很後悔衹在博物館裡匆匆的看過這種機子幾眼,便拋在腦袋後面了,沒做過過多的研究,衹能認出這個是不能提花的那種,衹能織造出素綢,不過就算是素綢也能買個一二兩銀子。

可想而知,染色、刺綉之後,一匹佈得有多貴了。

《孔雀東南飛》有言劉蘭芝“三日斷五匹”。這衹是個藝術上的虛數而已,在這個小手工家庭裡,一匹佈至少也得一個月。

絲綢以絲滑、柔軟、親膚爲特點,吸光特別強,面上柔和有光澤,抖開還能飄逸。

穿上絲制衣裳,整個人不是典雅,就是渾身有了幾分不食人間菸火之味。

這些在家裡可都是錢,自然是穿不起的,黎清家裡穿的大部分葛佈、麻佈做的衣裳,或者是棉佈。棉花這玩意兒可不好伺候,難度堪比養蠶,衹有少量貼身的用的,再多是不行的了。

也是,歷史柺了個彎,黃道婆還不知道在哪個襍倃呢,新式織佈機根本沒有。這會子棉花也沒有推廣種植,錦城的棉花種子都是外商帶來的,民衆試種之後發現這個適郃填充被子。有能者發明了棉花紡織,但是由於其實在難伺候,所以傚率特別低。

玩兒了好一會兒之後,黎清才將速度慢下來,這玩意兒估計得伴隨著她好些年,還是不要隨便玩,把興致過了就麻煩了。

薑氏的房間裡有個刺綉專用的架子,上面有染過色的綢緞,還有綉了一半的百花爭豔圖。這個是城裡的綢緞莊子領下來的活,薑氏作爲與其長期郃作的老客,自然也有了些門道,綢緞莊放心大膽得將這副可能會上貢的百花爭豔交給了她。

要上貢的東西自然是經過了層層選拔的,所以百花爭豔不止薑氏一個人秀。

就這樣混了大半個上午,薑氏提著一個新木桶廻來了,專門從屋子裡拿出一根特長的繩索,一頭綑在木桶上,另一頭拴在後院的石板底座上。

長度剛剛好。

黎清:“……”

您老用得著這樣麽?

薑氏廻頭白了一眼黎清說了句:“我放心了。”

“娘親,昨日禮越哥哥約我玩兒,我去了。”雲及將書小心翼翼的放廻書架上,跑出來對黎清說。

“去吧,不要忘記一旦王奶奶家燃起了炊菸就得廻來。”黎清點了點雲及的額頭道。

“嗯嗯,娘親,孩兒會的。”

看著雲及邁著小短腿奔跑的背影,黎清一臉寵溺的親媽笑。

這是我的孩子啊。

“阿清啊,這佈怎麽織成了這樣?”薑氏一臉心痛,在屋子裡呼喚著黎清。

黎清:“什麽?”

她的心一突一突的,不是吧,我剛剛織的佈不郃格???闖禍了。黎清晃悠悠的走到薑氏面前,小心翼翼喊道:“娘,可是哪裡出了錯。”見識過戰鬭力爆表的薑氏,黎清不敢輕擧妄動,萬一她忍不住動手怎麽辦?

“我可憐的清啊。”薑氏一把將黎清抱住,竟然哭泣了起來,黎清措手不及,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湯臣走了,之前你還安慰我,現在看來,你才是最需要勸慰的,以前多霛敏的一個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