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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1 / 2)





  言诤凑过来,将声音压得更低,“赵阴氏在外名声不好,已有传闻同几个男人有私情了,看来不是个安分女人。公子,今日开堂审讯之前,属下就有意提醒你,这个阴氏在与赵六成婚前就有过一个相好,根据案发时间,这个相好王吉当日在客栈宿醉,属下暂时只查到这些。”

  “公子,你说要是阴氏杀了赵六,这案子还审么。”

  要是阴氏杀人,阴氏必然血债血偿,女子谋杀亲夫,依照齐律是要浸猪笼沉塘的。届时阴氏一了百了,赵老夫人身边可就没有一个侍候人了。

  阴氏哭着求着,求自己死人丈夫活过来,求侯县令大义伸冤,哭到一声嘶力竭时,忽然趴在男人尸首上干呕不止,赵老夫人抱住媳妇儿,痛哭道:“作孽啊作孽,留下这孤儿寡母,没爹的孩儿,我苦命的孙子啊……”

  众人皆骇然,阴氏原来有孕在身了?

  步微行眉峰微攒,“押后再审罢。”这出戏唱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言诤持剑开道,两人一前一后拨开人群而去。

  步微行一走,侯县令立马松了一口气,让差役帮着赵氏婆媳将死人领回去,这死得太久了,一天比一天臭,没人愿意将他留在县衙干这种缺德事儿。

  霍蘩祁也跟了上去。

  路过霍茵时,她翻了翻白眼,道:“霍蘩祁我警告你,要是赵六的事牵连到霍家,我保证不让你好过。”

  霍蘩祁咬唇道,“说不准没过几日,我便搬出霍家了,堂姐你放心,我们母女以后除了债务,再跟你们无关。”

  霍蘩祁小跑出门,跟上了步微行,“喂,你等等!”

  步微行的马车停在府衙外不远处,棕色的鬃毛下一对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

  霍蘩祁悄然地绕过骏马,上前,然后又拽了一下步微行的玄色流云锦纹镶边广袖。

  言诤眼观鼻鼻观心,表示自己已瞎。

  霍蘩祁小声道:“你不管了么?”

  “与你无关。”

  他的意思,这件事与她无关。

  霍蘩祁以为他语气不善,可也不恼了,“等我和母亲搬出霍家之后,我就可以帮你了。我知道赵六他手里的红瑚从哪来的。”

  少女跑了一截路,喘息微微,脸颊晕红,宛如娇怯的两朵桃花,未到灼灼时,已见风姿。

  她的眼眸琥珀般清澈干净,步微行低眉,目光停在她柔嫩得像藕节似的小手上,它静静地却又小心翼翼地拽着自己的衣袖。

  他该生气的。他想。

  第10章 离府

  步微行意外地并没感觉到一丝愠意。

  霍蘩祁被他一看,傻了眼儿,才发觉自己还抓着男人的衣袖没松,羞得瞬间就撒开了,“那个,那个,我是想和你做个交易的。”

  步微行若有兴致,又仿佛不为所动,“你想我帮你什么。”

  不待霍蘩祁说话,他便又道:“我有的是人手问清楚,并不需要你多事。当初是你说,不愿卷入这场风波当中来。”

  当初是当初,此一时彼一时。这一日两日的霍老大都给个准信儿,霍蘩祁心里是愈发不安,总得在他将自己扫地出门之前把后招都给预备好了,不然届时带着孱弱的母亲,她无枝可依,犹如离群之雁,境况会是可以预见的凄凉。

  霍蘩祁嘟唇,“你还没听我说,就不答应了。”

  步微行紧了紧眉,眸光一瞥,只见言诤鼓了两腮自觉地背过了身,继续装聋作哑,步微行凤眸微低,“我的记性不差,已经付过了酬劳。霍小姑,做人不能贪得无厌。”

  “我……我……”他都说“贪得无厌”了,她还能说什么?

  自小到大,除了桑田和霍老大,她从没跟别的男人说过这么多话,可是步微行这人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不说,一出口能把人噎死,霍蘩祁还是个少女,脸皮没那么厚,他都严辞拒绝了,她也不能不识趣。

  少女轻咬嘴唇,倔强地握住了拳,“好,我就不打搅你了,我已经帮你办完事了,以后……”

  “什么时候起的念头。”

  霍蘩祁微微一愣,只见男人不耐地蹙眉凝视着自己,眼如深海般不可测,只见暗涌,不见骇浪,霍蘩祁悄声道:“昨日夜里,我听到他们说,要是我不嫁给刘阿满,就只得被打发到外地去,到时候就再见不着我母亲了。”

  步微行不可置否,“没有人有必要,插手你们家的家务。”

  霍蘩祁一怔,既然他都把话说绝了,还问她做甚么,耍她么!

  天色渐暗,暮云翻卷,一股云雨意宛如笔尖翻滚的一滴浓墨将要坠下来。

  青石黛瓦的烟雨小巷,枕河人家的唱晚莲舟,在暮春的晚潮声中跌宕如画,步微行转身,言诤也跟着上来伺候着,步微行给了他一记眼色,便没有再回头地登上了马车。

  言诤从护卫手中接过一柄油纸伞递给她,“先拿着,又要下雨了。”

  霍蘩祁倔强地不接,不知道对方一巴掌回绝又给个甜枣是什么意思,言诤叹了一口气,耸耸肩,“其实我们公子的意思,小姑可能有所误会。”

  “我误会他什么了?”霍蘩祁惊奇。

  言诤翻出一包银子捧在手里,“霍小姑,霍家你是走是留,那是你们的家事,我们公子说到底是外人,他总不能怂恿或者庆贺你搬出了霍家,至于银子什么,他不缺钱,你帮了他忙,这点银子他不会计较的。”

  “我不收。”霍蘩祁摇了摇头。

  这些年要接济她的人也不是没有,霍蘩祁不喜欢被人施舍,一码归一码,呈堂之事他已经用银子了结了,这事已完,他不接受自己协助,那就没有道理再施予恩惠。说到底,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缘分。

  言诤见她固执不收,也并不劝她,只是撑开了眼睑表示了下无奈,道:“其实,霍小姑你在芙蓉镇举目没有投靠之人,杨氏暗中有加害之意,刘阿满又不死心要娶你,可谓前有狼后有虎了,但公子喜欢说一句话,凡事呢,破而后立,你敢闯出去才是真本事。”

  “我知道了,多谢你的忠告。”霍蘩祁也不是没想过离开芙蓉镇,只是外祖父和外祖母死后就安葬在城郊,父亲也葬在那块有山有水的地界,母亲无依无靠,又病魔缠身,沉疴难除,她不肯跟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