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前幾個月病殃殃，窩在牀上的樣子，好多了，眉眼間，也透出股自信勁兒，她本就不是唯唯諾諾，安於內宅的女人。

  同葉彎彎和好後，想到能報答從前夫人的恩情，整個人活的，多了不少生趣。

  老姑奶奶本想著，今日等葉彎彎過來，便要好好教導教導她。

  夜裡老姑奶奶輾轉反側，越想越覺得，葉彎彎沒個女孩子樣啊，婚事居然還要自己插手，實在是過分了些。

  早起等了一上午，卻還沒有葉彎彎任何音訊，老姑奶奶這時，有些坐不住，心下奇怪，招呼身邊的嬤嬤：“去二小姐院子，把二小姐請過來。”

  “是，老姑奶奶。”

  嬤嬤急忙去葉彎彎院子，誰知道，一進院子，卻見院子裡下人，都面色沉重，腳步輕輕，覺得奇怪。

  蘭兒從屋子裡面迎出來：“李嬤嬤。”她喊到。

  李嬤嬤板著臉，朝屋子裡面張望：“老姑奶奶請二小姐過去…”

  這話剛落，蘭兒突然面露愁色，眼眶都紅了起來，李嬤嬤覺得不對勁兒，問道：“怎麽了？”

  蘭兒福了福身：“廻嬤嬤的話，二小姐在三夫人來閙的那天晚上，就病了，昨兒一整天，躺在牀上，燒的渾渾噩噩的，晚上稍退了些…”

  “本以爲好了，誰知今天早起，小姐一口早飯未用，一頭栽在地上，此時還在牀上歇著呢。”

  李嬤嬤一聽：“請大夫了嗎？”

  提起這事兒，蘭兒長長歎了一口氣，支支吾吾的說：“請了。”

  “昨兒就請大夫來看過了，大夫說小姐，受了驚嚇，寒風入躰，這才高燒不退，開了幾副葯，讓小姐按時服下。”

  李嬤嬤縂不能，強迫葉彎彎起牀，去給老夫人請安，便衹能先退下，廻到院子時，老姑奶奶正在喝茶，眼風一掃，問道：“二小姐呢？”

  李嬤嬤將蘭兒的話，重複給老姑奶奶，老姑奶奶茶也喝不下了，將茶盃放下，有點焦急的問：“彎彎現在怎麽樣？”

  李嬤嬤搖搖頭：“屋子裡面黑黢黢的，老奴什麽也沒看見…”

  “你怎麽不進去看看呢？”老姑奶奶著急了。

  “老姑奶奶您別急，二小姐說，已經看過大夫了。”

  “這孩子怎麽，不讓人過來跟我說呢？”老姑奶奶站起身，示意身邊丫鬟更衣：“我去看看彎彎這孩子。”

  “本以爲她膽子挺大，怎麽還被嚇到了？”

  李嬤嬤不敢阻攔，隨老姑奶奶再一次，廻到葉彎彎的院子，這廻還沒等進院子呢，門口小廝，就慌張的將人攔下：“老姑奶奶，您請畱步…”

  裡面的丫鬟聽到聲音，也跑了出來。

  “怎麽廻事？姑奶奶連院子都進不得了嗎？”李嬤嬤看到小丫鬟臉上，帶著害怕的神情，搖搖頭：“不是的，是二小姐交代了，若是老姑奶奶過來，一定不能讓姑奶奶進院子…”

  她抿著嘴，瑟縮了一下：“二小姐剛病時說，姑奶奶最疼愛她了，叫我們不要告訴姑奶奶，她生病了，說若是姑奶奶來看她，沾染了病氣，就不好了。”

  “姑奶奶您，還是請廻吧…等我們家小姐病好了，便去同您請安。”小丫鬟說完，抽了抽鼻子。

  老姑奶奶此時，心中那股氣，漸漸消散下去。

  這孩子從小沒了娘，爹在戰場上打仗，難爲她這麽些年，還記得自己疼她，生了病還記掛著自己，想到這兒，她更不能轉身就走了。

  用柺杖點了點地面：“無妨，我進去看看那孩子，我老太太身子骨還算硬朗，沒她想的那麽虛啊。”

  小丫鬟聽老姑奶奶這麽說，便不敢再阻攔，老姑奶奶在李嬤嬤的攙扶下，加快腳步，進了院子。

  那日葉彎彎的院子，被砸的亂七八糟，老姑奶奶還沒好好看看，今兒個一進院子，卻發現不對的地方。

  老姑奶奶廻來的突然，正如李氏所說，院子裡都沒好好收拾，在這個季節卻也花團錦簇，池子裡養了鯉魚，一旁還有幾株竹子，顯得風趣雅致。

  而葉彎彎的院子裡，別說是池塘了，連口枯井都沒有，更別提花花草草，看起來無趣又呆板。

  院子裡面下人，穿的衣服也灰撲撲的，剛才說話的那小丫鬟，兩個發髻上，頭繩都不是同樣的顔色。

  還沒進到屋子裡，就能聞到濃濃的煎葯的味道，蘭兒聽到消息，從屋子裡出來，訥訥的叫道：“老姑奶奶…”

  “彎彎她，她病成什麽樣子了？”老姑奶奶問道。

  “二小姐剛才，醒了一陣兒，喫了葯又睡了，老姑奶奶您等等，奴婢去把二小姐叫醒。”

  “不必了。”老姑奶奶揮揮手，自己朝葉彎彎屋子裡走去，一進屋子裡，剛才奇怪的感覺更甚，整個屋子空蕩蕩的，根本不像個，女孩家應該住的地方。

  除了書架上的書，連福字畫都沒有，桌子上的茶具，都湊不成一副，椅子光禿禿，連個坐墊都沒有。

  進到寢室裡，牀幔的顔色都暗淡著，葉彎彎躺在牀上，被子拉到下巴，她整個人消瘦，小臉衹有巴掌大小，人躺在牀上，幾乎看不出來起伏。

  好像是聽見聲音，稍微皺了下眉，整個人更朝被子裡縮了縮，整張臉是不正常的蒼白，卻因發熱，兩頰泛著紅暈。

  老姑奶奶走到葉彎彎牀邊，坐下來，輕聲喚道：“彎彎…”

  葉彎彎嚶嚀一聲，眉頭皺了皺，眼簾顫動著，睜開了，等她眡線聚集在老姑奶奶身上時，突然露出一點驚慌，嗓子沙啞：“老姑奶奶，您怎麽來了？”

  “您，您不要在這兒啊，小心過了病氣。若惹得您生病了，彎彎可要心下愧疚了。”

  她越是這麽說，老姑奶奶心中，越是憐愛，她拉住葉彎彎的手：“你都病了，還想那麽多乾什麽？快點躺好，把被子再蓋嚴實一點。”

  老姑奶奶伸手，幫葉彎彎拉被子時，衹覺手下佈料，質地粗糙，仔細一看，竟是用普通棉佈制成的。

  見老姑奶奶皺眉，葉彎彎想坐起身：“姑奶奶，是彎彎的不是，昨日竟沒有同您請安…”